这次南通海门一行有机会聆听我们顾晓松院士的交流收获满满，特别是他给我提到协同创新，这是科技界的热门话题。协同创新（collaborative innovation）是以知识增值为核心，企业、政府、知识生产机构和中介机构等为了实现重大科技创新而开展的大跨度整合的创新模式。协同创新是通过国家意志的引导和机制安排，促进企业、大学、研究机构发挥各自的能力优势、整合互补性资源、实现各方的优势互补，加速技术推广应用和产业化，协作开展产业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产业化活动，是当今科技创新的新范式。协同创新是指创新资源和要素有效汇聚，通过突破创新主体间的壁垒，充分释放彼此间“人才、资本、信息、技术”等创新要素活力而实现深度合作。协同创新是一项复杂的创新组织方式。协同创新是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途径，是实现科技创新引领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是被实践证明能够加快突破产业发展“瓶颈”，为产业转型升级起到显著推动作用的重要手段。

从系统科学角度来看，协同学是研究协同系统从无序到有序的演化规律的新兴综合性学科。协同系统是指由许多子系统组成的、能以自组织方式形成宏观的空间、时间或功能有序结构的开放系统。其创立者是德国著名物理学家哈肯（Hermann Haken）认为协同论主要研究远离平衡态的开放系统在与外界有物质或能量交换的情况下，如何通过自己内部协同作用，自发地出现时间、空间和功能上的有序结构。协同论以现代科学的最新成果——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突变论等为基础，吸取了结构耗散理论的大量营养，采用统计学和动力学相结合的方法，通过对不同的领域的分析，提出了多维相空间理论，建立了一整套的数学模型和处理方案，在微观到宏观的过渡上，描述了各种系统和现象中从无序到有序转变的共同规律。哈肯在阐述协同论时讲道：“我们现在好像在大山脚下从不同的两边挖一条隧道，这个大山至今把不同的学科分隔开，尤其是把‘软’科学和‘硬’科学分隔开。”

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协同创新逐渐成为推动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协同创新是指通过不同主体之间的合作与资源共享，集成各方的优势力量，共同开展创新活动，从而实现创新效益的最大化。它的意义在于提高创新效率，促进技术突破，资源优化，增强市场竞争力，风险分担，培育创新生态，促进产业发展，应对社会挑战。当今世界面临诸多复杂的社会挑战，如气候变化、公共卫生危机和人口老龄化等。这些问题往往涉及多个领域，需要各方共同努力，才能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组织不同部门、不同学科的专家，统筹科技资源，共同解决一个具有明确应用目标的重大科技问题。这一目标和科技问题应当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是能在实践中得到应用的，不是像我写写文章而已的。协同创新能够集聚多方智慧，推动社会各界共同参与，为解决这些全球性问题提供新思路、新方法。

建国以来，我国“两弹一星”的成功研发可视为协同创新的一大范例。就农业领域而言，黄淮海平原的综合治理（特别盐碱地治理），杂交水稻的培育、推行与持续增产等，都可视为通过协同创新取得的硕果，或具有明显的协同创新性质。1969年屠呦呦以课题组组长的身份与全国60家科研单位、500余名科研人员一起，研发抗疟新药。项目就以1967年5月23日开会日期命名，遂为“523”项目。从化学物质到药物的转变，1982年屠呦呦以抗疟新药——青蒿素第一发明单位第一发明人身份，在全国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上领取了发明证书及奖章。青蒿素的研制成功，为全世界饱受疟疾困扰的患者带来福音。我国高铁形成世界上最丰富的产品谱系，整合了包括中科院、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在内的近30家国内一流科研院所与高校，与近50家骨干企业组成产学研用密切结合的自主创新联合体，形成了强大的协同创新势能，从而实现了多项高水平的技术创新。

企业协同创新有腾讯和京东合作推出共享电商平台：腾讯和京东联手推出了共享电商平台，将各自的资源整合在一起，实现了互补和协同创新。通过这一合作两家公司可以共享用户数据、技术、渠道和营销资源，提升用户体验和服务品质，增强竞争力。联想和微软合作开发新一代智能手机：联想和微软合作开发了一款基于Windows Phone系统的新一代智能手机。联想负责硬件设计和生产，微软提供操作系统和应用支持，双方共同推广销售。这种跨界合作带来了技术和市场优势，帮助联想在智能手机市场上获得更大的份额。阿里巴巴和银行合作推出移动支付服务：阿里巴巴和多家银行合作推出了移动支付服务“支付宝”，打破了传统银行的支付体制，实现了线上线下支付的一体化。 三星和LG共同研发OLED显示屏技术。 亚马逊和UPS合作优化物流配送系统。

当今世界一方面，“技术不纯粹是技术，技术与地缘政治紧密联系”。西方“去风险”、“脱钩”等行为限制了技术转移，增加了中国创新的成本与难度。另一方面，科技创新具有多维性和复杂性，科技创新与人才、市场、金融、产业深度融合，有赖于多主体与要素的之间的整合与协同，系统性的挑战依旧不小。协同创新的本质是企业、政府、知识生产机构为了实现重大科技创新而开展的大跨度整合的创新组织模式。以创造力为基础的科技秩序逐渐超越了传统社会的资源秩序——谁掌握了科技秩序，谁就能掌握全球的主导秩序。从科技创新的历史中可以总结出，唯有拥有一流的创新人才和一流的科学家才能够在科技创新中占据优势和主动，必须具有优秀的科学家精神和企业家精神。资本本质是一种生产要素，对于经济增长不可或缺。无论是艺术家、航海家还是科学家，其梦想的成功都离不开资本的支持。创新始于科学成于资本，是全球科技创新的突出特征。

封闭式创新是指企业依靠内部研发产生新创意、新技术、新产品，以维持自身核心竞争力。20世纪80年代以前，封闭式创新是企业创新的主流模式，从而促使了许多著名实验室的建立。开放式创新由美国Chesborguh教授于2003年提出，其强调同时将内部和外部的创新资源有机地结合起来，并同时利用内部和外部两条市场通道进行商业化推广。开放式创新的目的是以最小的成本和最短的时间实现创新价值，以在竞争日益激烈的时代保持竞争优势。这就要求企业打破组织的边界，充分利用各方的创新资源，以加快自身的创新步伐。开放式创新的创新周期更短、创新风险更低、技术溢出效应更高。

与科研院校不同，企业是市场的风向标，其代表着市场需求和创新需求，也是科学理论和基础研究的应用场。企业还承担着协调各主体的相互合作的功能，在应用性研究、满足市场化需求等领域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企业的自主创新、模仿创新和合作创新，常常以渐进式创新和突破式创新的形式表现出来。单一的生产要素和创新主体，对生产过程的改变和创造是有限的。只有各类要素和主体需相互配合，才能构建健康的创新生态，创新才会源源不断、竞相迸发。随着技术创新复杂性的增强、速度的加快以及全球化的发展，创新模式已由传统的线性模式转变成多主体、网络化和开放性的协同创新模式。

2006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的著名研究员彼得•葛洛（Peter A. Gloor）明确了协同创新（Collaborative Innovation）。美国政府对硅谷的支持的一个例证。正是通过政府采购大力扶持高新技术产业，积极协调高校与企业的合作，鼓励企业不断进行科技成果转化，政府、高校和企业的协同作用使得各种创新要素集聚投入，最终推动了硅谷的崛起。日本以筑波大学为主，建立了“筑波模式”，建立筑波科学城来开展产学研协作；英国也以高校为基础，建立了“沃里克大学”模式，鼓励高校教师在教学的同时进行科学研究，并同企业开展合作，将学术成果转化成产品。

根据HANSEN 等人2007首先提出了创新价值链相关理论，并创新价值链分为创意产生、创意转化及创意扩散三个阶段。由于目前我国大部分企业的科研能力还较弱，而主要的科研任务是由科研院所和大学承担，因此创新价值链主要表现为相关主体联结而成的链式结构。这种链式结构涵盖一系列的过程，始于以基础研究为发端的科学发现，经过应用研究、技术开发，形成项目、专利等创新价值链的基础要素，通过创新主体-企业的产品开发、设计制造形成商品，再经过市场营销、售后服务，到达创新的目标要素-市场，达到满足用户需求及形成规模经济的目标。

在企业创新活动中体现为研发需求、技术研发及产品设计制造三类，三类创新活动可存在单独一个企业（机构）、也可存在创新价值链上的多个企业（机构），每个创新价值链中，存在一个或多个核心企业，根据核心企业在创新价值链的位置不同，分为研发驱动整合模式、产品驱动模式、需求驱动模式。承担创新价值链驱动角色企业（机构）的即为该创新价值链链主，具备整合创新价值链上资源能力、推动价值链整体创新发展。不同类型链主承担的责任存在差异，研发驱动的链主需要不断探索前沿技术、从而推动创新链、产业链向前发展，例如华为研发5G、推动了5G产业及相关应用发展；例如苹果公司开发Iphone；而需求驱动的链主需要提出重大、前瞻性的创新需求，带动研发及生产相关创新资源，从而推动相关产业价值链发展。

充满活力的创新生态系统离不开开放的创新理念、企业间的信任和协同机制、与技术匹配的商业模式以及鼓励冒险、利于创新的生态文化。其中协同创新是创新生态系统进化升级的基础。联合创新是创新生态系统持续发展的支撑。开放创新是创新生态系统充满活力的保障。国内创新生态系统从“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第一阶段，到“开放创新”（ open innovation）第二阶段，“价值创造”(value creation)与“协同创新”（collaboration）第三阶段，最后来到“价值共同创造”（value co-creation）第四阶段。它不仅强调组织间的网络协作，而且重视参与者间实现互惠共赢，更符合创新生态系统研究发展演化规律（樊霞等，2018）。我们发现协同创新是关键。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其中科技创新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制度创新能够激发科技创新的巨大潜能。领导人指出“创新是一个系统工程，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政策链相互交织、相互支撑”“科技创新、制度创新要协同发挥作用，两个轮子一起转”。“要强化协同创新和产业协作，在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中发挥示范带动作用”。

今年6月24日，在全国科技大会上领导人发表重要讲话，对实现2035年建成科技强国的战略目标作出部署，吹响了加快建设科技强国的冲锋号。在讲话中用“五个强大”系统阐述了我们要建成世界科技强国必备的基本要素。一是拥有强大的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能力；二是拥有强大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能力；三是拥有强大的国际影响力和引领力；四是拥有强大的高水平科技人才培养和集聚能力；五是拥有强大的科技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这五方面的能力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科学体系，其中强大的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能力是根基，解决的是科技创新“最先一公里”的问题；强大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能力是底气，解决的是科技创新“卡脖子”问题；强大的国际影响力和引领力是高度，解决的是科技创新“后来居上”问题；强大的高水平科技人才培养和聚集能力是活力，解决的是科技创新竞争力问题；强大的科技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是保障，解决的是科技创新动力问题。

必须全力突破“堵点”和“卡点”。其中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从0到1”的突破性、颠覆性、变革性基础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较少。科技成果转化成为实际成果和现实生产力的数量较少。“不知怎么转化”或“不会转化”的问题。教育发展、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缺乏良性互动。科技创新组织化协同化程度仍然不高，科技资源分散、重复，科研人员各种非学术负担较重等问题依然存在。改革是必不可少的点火系。1.充分发挥好制度优势。通过市场需求引导创新资源有效配置，推动更多优质资源向战略性、关键性领域集聚，形成支持协同创新的制度体系，逐步变“后发劣势”为“后发优势”。2.完善考核评价制度。3.打通科教融通渠道。在科技创新的最前沿发现“好问题”，解决“真问题”。惟改革者进，惟创新者强。让一切创新源泉充分涌流，切实把制度优势转化为科技竞争优势，更好助力科技强国建设。

协同创新是中国创新发展的必然模式选择。‌协同创新作为一种创新发展的新模式，能够有效整合创新资源和提高创新效率，因此被视为中国创新发展的必然选择。这种模式强调多主体、多因素的共同协助和相互补充，突破了传统的线性和链式模式，呈现出非线性、多角色、网络化和开放性的特征。协同创新不仅包括企业内部形成的知识分享机制，还涉及企业、政府、知识生产机构和中介机构等多元主体之间的协同互动，通过国家意志的引导和机制安排，加速技术推广应用和产业化，实现产业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产业化。这种模式的变化反映了科技创新的新范式，是当今科技创新的重要方向。

今年7月上海市政府在《关于加强本市临床研究体系和能力建设支持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中指出，要持续推进临床研究成果转化，支持建立市场化、专业化的医学科技成果转化服务平台，促进高质量科研成果转化，并探索建立作价投资所形成股权的持股平台。9月20日，上海临床创新转化研究院在上海张江宣布正式成立。上海临床创新转化研究院，全称为“上海临床创新转化研究院有限公司”。由上海申康投资有限公司100%控股，上海申康投资有限公司是上海市国资委100%控股的企业。一是促进成果转化；二是搭建临床研究服务平台。它的三大板块业务为：开展临床研究与队列建设、转移转化与投资、人工智能与数据挖掘。聚焦科研转化“最后一公里”。通过作价入股形式，激发科研团队和所属医院在转化过程中不断投入新资源，促进产品迭代更新。同时通过市场化机制汇聚各种类型创新转化人才，实现更高质量、更高效率的临床转化。国家队先行一步。

具体而言在临床研究与疾病队列建设方面，上海临床创新转化研究院将打造由PI（研究者）和PM（项目经理）深度协作、基础临研团队提供全方位支持的服务团队，围绕方案设计、临床运营、项目管理、数据治理、统计分析等方面提供一站式服务，提升临床研究和疾病队列建设的效率和能力。在转移转化与投资业务方面，这家机构将以集聚医疗创新资源、转化科技成果、孵化硬科技企业、培育未来医疗产业为着力点，并持续探索市级医院在知识产权许可转让、作价入股等方面的可能性，致力于加速实现早期成果产业化。人工智能与数据挖掘业务则包括医疗人工智能技术研发、真实世界数据挖掘赋能商保精算、临床专病数据多模态语料建设等方向。

所以上海现代服务业联合会大健康服务专委员会围绕贯彻健康中国战略、健康上海规划，聚焦临床转化、药械生产研发、健康管理技具和个人保健康养护四大重点领域开展工作。顺应新形势下的发展需求，务实落实国家对大健康领域的规划，推动大健康领域的产医融合高质量发展。特别义不容辞地充当大健康领域协同创新引领者的角色。以《多角荟》（栏目总策划范金成主任委员的话：“多” 即多领域、多业态，涉及多个领域、产业、新业态的交叉融合；“角” 即新视角、新角色，政产学研金服用、医康养护文旅体等多个主体参与；“荟” 即荟真知、荟健康，为生命健康事业的发展，贡献真知灼见和智慧力量）栏目作为窗口，聚集产业界、医学界、科研界、投资金融家以及广大社会各界朋友们能够围绕着大健康协同创新等内容交流思想，分享经验，了解需求和践行社会责任，共同推动产医融合和科研创新的发展。

尽管目前中国的创新模式仍以封闭式创新为主，协同创新为辅，但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完善协同创新的政策体系，激发创新主体协同创新的积极性。面向未来，在应用为主的研究领域，强调以解决关键性科学技术问题为主。当前政府正在数字化信息时代下的数据资源进行布局。这正是由政府主导，多主体配合下的创新要素协同发展。通过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国正努力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全面提升经济发展质量效益，切实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并有利于产业结构转型。因此协同创新不仅是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必由之路，也是新质生产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必然选择。‌